猕猴桃包包

可腐可乙女

【盾冬】Jump Into The Blue

塞甜甜的女朋友:

提要:【盾冬】人鱼AU!


史蒂夫的基因片段被九头蛇窃取,并且恶趣味的与人鱼进行了合成,九头蛇为了还原真实性还给了它一份史蒂夫记忆副本。但是没想到雄性人鱼多丑陋的定律不仅没有发生在人鱼史蒂夫身上,还让带着史蒂夫·罗杰斯队长记忆的人鱼撬了自家宝贝墙角。人鱼史蒂夫试图唤醒冬兵的记忆,而另一边毫不知情的罗杰斯队长也在着手准备伏击九头蛇。


简而言之就是,史爱民同志踏破铁鞋找不到丢失70余年老伴儿的时候,九头蛇送来温暖助攻【你闭嘴


BGM:Mermaid——SKOTT   BGM的女声就是一毛一样的人鱼的感觉,广阔的音域、动人的嗓音以及深情的曲调,把我这条老命拿走吧。


https://music.163.com/song?id=491604012&userid=134782708


这是巴基成为冬日战士的第73个年头,不管从实力还是资历上来说,他都可以说的上是九头蛇杀手里的元老。他这73年见过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除了他这样的血清铁臂杀手外,还有什么改造基因的带翼人、植入合金而从手骨上长出利刃的人,长着人类双腿的鸟.....所以在无意间看到一条人鱼的时候他真的一点都不惊讶,甚至还可以说他对于九头蛇的创造力有一种江郎才尽之感。但他却惊讶于这件毫无创新的作品是如此美丽。他从盛放人鱼的圆柱形水箱旁走过时,看见那条人鱼是少有的短发,金色的发丝在水箱中随着水流轻柔的飘动。好像这里不是九头蛇的实验基地,而只是深海中的一小块安静之地一样。它还未被唤醒,小刷子一样浓密的睫毛时不时地从发丝中露出来,莹莹皎洁的脸庞在水箱惨白的灯光下显出一丝病态的脆弱。再往下....呃,是雄性?


这不是巴基见的第一条人鱼,他甚至亲手杀死过几只。只是雄性人鱼很少能像雌性一样美貌,他们人类的上身丑陋不堪,就连下身的鱼尾也是形状尖锐、颜色古怪的。但这只不一样,它的人身部分除了削瘦以外是近乎雕塑般的完美,鱼尾部分显然也比一般雌性人鱼要出挑:由肚脐开始由浅到深的蓝色渐变,直到圆润饱满的尾鳍出现一点点的水绿色。看来九头蛇的工作量也并不小。


属于巴基的冷冻舱在实验室的隔壁,他结束了任务后被命令在实验室等候回归舱体前的清洗、检查和洗脑。等待实验员的时间中,巴基就坐在那个玻璃水箱对面,看着水中美丽的生物一动不动的悬浮在水中,就像死了一样。他在欣赏它吗?不,巴基承认它是美的,但他既不羡慕也不嫉妒,也没有什么想法。硬要说的话它还不如巴基刚拿到到手的新式狙击枪美;他在同情它吗?不,同情是人性中对同类或者有好感的生物受到的伤痛而产生的共鸣,那么巴基和这条人鱼既不是同类也无好感,共鸣无处得起。他只是盯着它,任由眼神像有意识一样逡巡在人鱼的头发上、脸蛋上、尾鳍上。


不一会儿,工蚁一样忙碌的实验员就有条不紊的走了进来,清洗、检查、洗脑。每一步都按部就班的重复着这73年来每一次任务开始和结束的步骤。巴基痛苦的叫喊打动不了任何人,就连那个负责给巴基递口塞的人都从最初的害怕和怜悯变得毫无波澜。但这里有一个是新来的。


史蒂夫不知道自己在那里,眼前是黑暗的一片,但身体却好像很轻盈的漂浮在半空。我死了吗?史蒂夫苦恼的回忆到底发生了什么。突然,他听到有微弱的呼喊声,他皱起眉头仔细辩听。那声音时断时续,痛苦而挣扎,就像是一只受伤了的野兽,而猎人还一箭射穿了它的嘴。史蒂夫不断往声音的方向跑,但那都是徒劳,他根本跑不出这漆黑的一片。他听见那个声音突然变得清晰,连痛苦也一同被清晰的放大,然后就是戛然而止的死寂。史蒂夫猛然睁开了眼睛,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被泡在一个水箱里,于是下意识的憋住了气息。但他很快就发现没有那个必要,他手肘部的鱼鳍和代替双腿的鱼尾都告诉他,他被改造成人鱼了。  


史蒂夫本来以为会看到什么围住他的奇怪科学家,看到红骷髅他都不会吃惊,但是没有。他透过水箱看到对面的白大褂们正团团围住一个上身赤裸的男人,一些人在给他擦干身体,一些人则去关掉了那个有好几个圆环的机器,还有一些人则打开了旁边冒着冷气的冷冻舱。史蒂夫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看着这群疯子把那个看上去已经昏迷的棕色长发男人架进冷冻舱,还顺手把挡住脸的长发别到他的耳后。然后就像按洗衣机一样自然的按下了启动按钮。在冰霜唰地一下爬满小小的玻璃前,史蒂夫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那是巴基,他的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   


九头蛇的实验员感觉今天真是糟透了。先是平时任人摆布的冬兵在坐进洗脑机的时候似乎表现出了一点点抗拒。上次出现这种情况是3年前,他不愿意放下怀里的一只早已经死透了的黑猫;再上一次?好像是5年前带回来了一张花花绿绿的布鲁克林售房宣传单。这次的洗脑费了一点工夫,结果好不容易把他扔到冷冻舱的时候,水箱里的那只人鱼又不知道怎么了开始疯狂的拍打玻璃。幸好那玻璃足够厚实,不然不是被拍裂就是被人鱼的声音震碎。在弄不清狂躁的原因前,他们只能降低水温,向水中掺入了催眠剂。


要是以往的试验品,他们或许会用些更猛的料来对付它,但这一只不行。这是一条合成的人鱼,那人类的基因来自于大名鼎鼎的美国队长,九头蛇的死对头中最有威胁力的一位。这条人鱼的出生本来只是几个中层无心恶搞的结果,试想你俊美万人迷的对手变成一副丑陋又滑稽的模样该有多可笑。但他们没想到这无心玩笑的结果竟然如此该死的完美,甚至连高层也假装在无意间透露出对这条人鱼的喜爱。为了真实地还原一个丑陋的美国队长,他们还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队长的记忆副本,并植入到人鱼的脑中。遗憾的是,人鱼虽然继承了队长的性格和爱憎,实验家们却忘了人鱼的声带不同于人类。嘶哑难听的叫声让九头蛇挫败对手的快感打了不少的折扣,但这种奇异的美倒是足够使它成为一件拿得出手的收藏品。


巴基很少能见到那只被关在水箱里的人鱼。在不多的照面中,巴基发现那只人鱼有一双深海一样的蓝眼睛。巴基有时候自己待着的时候会想起那双有点熟悉而亲切的蓝眼睛。他讨厌自己这一点,很容易被什么古怪的小细节抓住,然后对着自己白纸一样的大脑苦苦一番搜索,既是徒劳又平添了不少洗脑的痛苦。但他就是控制不住,好像那张白纸希望自己上面能多几道画笔或者色彩什么的。九头蛇从他的手里没收过不少东西,一只黑猫的尸体、一张宣传单、一把干枯的玫瑰花、一张皱皱巴巴的糖纸.....73年来他带回来的每一件小零碎他都记得,他只是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带回来。这一次的蓝眼睛能在他身边待多久他不知道,为了防止九头蛇把它也没收起来,巴基只能在打量环境的同时,悄悄的搜寻那只人鱼的影子。


但那条人鱼显然没有巴基想的这么多,它总是蠢蠢的在所有人都在的情况下第一时间盯住巴基不放,就像它知道巴基什么时候会进门一样,甚至还会热切的拍打玻璃以引起他的注意。巴基当然疑惑这是为什么,但他心里的喜悦更多。没有人会用不带恐惧、命令和欲望的眼神看他,毕竟他能接触到的除了暗杀目标、上级和不自量力的傻瓜以外再无他人。他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来,所以从后腰的小包里摸出面罩戴上,自觉退到角落的阴影里,听着那个肥头大耳的高层调侃自己“看来我们的冬日战士的吸引力还是跨物种的啊,我知道你们很多人暗地里都在对他意淫什么,但我劝你们别想着用他的基因做点什么。玫瑰长刺当然又野又辣,但是太多刺就不适合衔在唇齿间了。”


史蒂夫在频繁见到各种各样装扮华贵的男男女女后就知道自己的作用了,从他们的高谈阔论中他也知道了这个人鱼模样的自己只是一个符合九头蛇变态趣味的玩偶。但他要感谢九头蛇的蠢货顺手给了他自己的记忆,这群白痴显然不知道那样伟岸光正的美国队长的脑子里,除了美利坚的国旗和对九头蛇的憎恨以外,更多的是对巴基的回忆与爱。73年前,他带着对爱人的思念心灰意冷的投入冰海,被意外解冻后的几年间也无时不被痛苦包裹。他像是一颗药丸,外层是被神盾局和政府用全民偶像和英雄楷模包裹出的糖衣,而夜晚躺在床上的他就独自一人消化着属于史蒂夫·罗杰斯的痛苦。现在,他只要想办法带着巴基离开这里,或者告诉外面那个真正的、还浸泡在痛苦里的罗杰斯队长,巴基还活着。


但眼下一个要命的事情是,巴基不记得他是谁了。史蒂夫每次都用焦虑又难过的眼神盯着巴基,还用强壮的尾鳍拍打玻璃来引起他的注意。他不成字句的叫喊让研究人员的猜想有无限的可能。“它是不是认识冬兵?冬兵曾经是他的手下。”“我觉得不靠谱,冬兵假死了那么多年,它应该先怀疑自己的判断,然后会觉得自己这个状态的判断不可信。”“我猜是雄性人鱼对其他雄性生物本能的攻击行为。”“我倒是觉得他对冬兵一见钟情,哎你别笑,我当年初见冬兵的时候就靠他的样子撸来着”.....史蒂夫隔着水流和玻璃对这些听得一清二楚,他一点都不担心这些猜测,因为除了佩琪以外没有人知道他的巴基的关系,四倍谨慎也让他俩没留下一点可疑的证据。他只关心巴基的反应,他看到他掏出了一个面具带上,凶巴巴的皱起眉头退到阴影里。史蒂夫咧了一下嘴角,他太熟悉巴基假装生气的样子了。每次他悄摸攒钱给巴基买点糖果之类的小东西的时候,巴基都会假装生气,眉头一拧凶巴巴的怪他乱花钱。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装凶的样子有多可爱,史蒂夫从小就摸清了巴基的底线在哪里,所以这招用的格外得心应手,甚至到了军营还发展出了更多的花样。


“你看,我就说那是人鱼的领地意识,冬兵的后退让他重新有了安全感。”“你是真的没谈过恋爱吧,我一点都不相信那个眼神里没有宠溺。”“你能不能不要什么都扯到爱情,我见过的人鱼比你见的蚂蚁都多”.....


不久,神盾局对九头蛇的攻击变得频繁起来,美国队长人鱼的展览日程被延后了,连冬兵的暗杀任务都减少了不少。但他没有被关进冷冻舱,而是被交代了看管和保护基地和财产和任务。这不是冬兵擅长的工作,但他什么也没说。他知道自己应该拿出备战状态,抱着黝黑的机枪,悄无声息的巡视基地,或者坐在角落观察是否有探子混进来。但他只是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然后身上挂满武器的走进了珍藏室。


史蒂夫的四倍听力照样适用,大批人员紧急集合的声音让他敏锐的知道这是一个逃走好机会。但好机会没给他一双腿,在这水箱里他什么都做不了。所以他只能闭上眼细细思索出路,迎着水箱顶的白炽光仰起头,像是一个沐浴在圣光中的信徒。然后他听到轻微的敲击,他低头睁眼,看见的竟是巴基那双灰绿色的眼睛。他迅速打量了周围的情况,然后把目光黏回巴基身上。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看着他的巴基,棕色的头发已经长过脸颊,蓬松柔顺地散在肩头。记忆中那张甜美红润的脸蛋已经微微凹陷下去,让他整个人刀锋一样凌厉起来。史蒂夫看着那灰绿的眼睛,那里面曾经跳跃着欢笑与爱意,他风情万种的眼睛给了史蒂夫不知多少的温暖。而现在,那抹灰败的绿色则像是沙漠中最后的一洼水,除了荒芜只剩孤寂。史蒂夫感觉自己就像一瞬间干枯了一样。远远看到巴基,并且知道他还活着的欣喜在这几分钟的近看内瞬间被巨大的悲伤和愧疚替代。他的眉毛痛苦的纠缠在一起,下唇被人鱼的尖牙咬破,渗漏出丝丝血红。


巴基见过不少人死前的样子,痛苦只是死亡的一个使者,它们有时候会预示多年后的死讯,有时候却会立刻宣告死亡的降临。见的多了,他就逐渐发现这些痛苦各有各的不同,有的人恐惧、有的人解脱;有的人不甘、有的人咒骂......但很少有人像这条人鱼一样,痛苦中带着爱意和浓厚的悲伤。这种眼神很难见到,他曾奉命暗杀过一对老夫妇,两人倒在血泊中对望直到最后一丝气息吐出的时候就是这种眼神。他记得那次任务他带回来的是一把干枯的玫瑰花。他突然觉得不只是那双蓝眼睛,这张脸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记得你,白色衣服人手上有你的照片,你穿的绿色军装。”巴基微微皱起眉头,没什么感情的对他说。


史蒂夫整个人紧紧地趴在玻璃上,他恨不得立刻穿过这该死的玻璃,像恶龙守卫黄金一样保护他的巴基。他还记得我!虽然那只是九头蛇整理的对手基本信息。史蒂夫放开了被咬破的下唇,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然后努力的对巴基说话。巴基当然不知道这条情绪突变的人鱼要表达什么,他只是警觉的用机枪做出攻击准备,然后歪着头辨识人鱼的口型。


“BU...CKY...Bucky?你在叫谁?谁他妈的是巴基?”


“I’m....Ste...ve...Ro....gers.你叫史蒂夫·罗杰斯?这他妈是什么?交友会吗?”


“Your....Ste...ve......我不认识你”


“Go...and..sea...r..ch..it我会的,但不是现在”


“Buc...ky...I’m....your....boy...friend......我想你比我更需要洗脑机”


“Buc...ky.....I....lo...ve....you...........................................................................................你该庆幸我不能把你从水箱里弄出来揍你”


巴基又摆出那张要去杀人一样的凶巴巴的脸,端着枪走了,但事实上他真的杀人的时候什么表情都没有。巴基在走出收藏室的时候,回头若有所思的又看了一眼水箱里的人鱼。


直到收藏室的门落下,巴基的身影一点一点消失的时候,史蒂夫才离开那小半块玻璃,痛苦的闭上眼睛蜷缩起来。他恨自己表达的太快吓到巴基了,他恨自己不能说话,恨那个真正的自己还没有找到巴基,恨自己当年没有抓住巴基,哪怕是同他一起坠落。他知道巴基会回来的,他太了解他了,哪怕现在的他看上去已经和那个巴恩斯中士完全不一样了。


巴基又戴上了他的面罩,这是为数不多他喜欢却没被九头蛇收走的东西之一。他简洁的安排了留下来的人员站岗和巡逻,自己则绕去了九头蛇的资料室。见鬼,那条人鱼可能真的认识自己,没什么人知道自己其实有点争强好斗的。九头蛇在资料收集上贯彻了德国人的严谨,美国队长的资料丰富的丝毫不输史密斯博物馆。当然,如果巴基认识神盾局的寇森可能也不会管这个程度叫丰富。


在接下来的几天,巴基都会抽一点时间去找那条人鱼,但是身上的武器从来没有卸下来过,他知道丧失警觉有多致命。巴基能看得出那条人鱼的情绪有多大变化,好像他是他的光、是他的救世主、是他生命中全部的美好。巴基知道自己不该这样,沉溺在这种被渴望的满足中只会束缚住自己。但他的大脑又在蠢蠢欲动的想要知道更多,靠近点啊巴基,那是史蒂夫,是你从小的朋友。看着他那双蓝眼睛,听听他要说什么。近点,再近点,对,你看他宝石一样的眼里就只有你了。你知道那里流淌的是什么,你见过的,在那些情侣眼里,那些夫妇眼里的感情,你曾经也在他的眼里看到过这些,现在你又回来了。


三天后,巴基在和史蒂夫聊天的时候会打开水箱的顶盖,并给他带了一块写字板,只是巴基坐在梯子上的时候仍然不会放下枪。


第五天,史蒂夫吃力的写下佩姬的名字。


“我看到过她的资料,作为特工她当然优秀,但是你们不应该在战场上.....出现恋情。”史蒂夫趴在水箱边缘,苦笑着摇头,然后指了指写字板一笔一划地写。巴基托着腮帮看他金色的发丝贴在脸上,一手抱着板子一手涂抹着的样子,又被那种没有由来的熟悉感击中。他看着史蒂夫的忙碌写字的样子,嗫嚅着“你是不是会画画,我感觉很眼熟....”史蒂夫猛地看向他点点头,然后将手里的写字板递过去。“所以...这位女士是在给我们俩打掩护?”史蒂夫又点点头,伸手拿回了写字板,巴基等了很久,等的他都有点不耐烦了才拿回写字板。板子的左边有一幅画,像是一个简单的小屋子,门前放了好几盆玫瑰花样子的鲜花,旁边还趴了一只黑色的猫;画的右边是歪歪扭扭的几个简单的单词“军营”“我们”“布鲁克林”“家”。


史蒂夫想给巴基解释,这是他们当年打仗的时候,两个人无数次在偶尔的休战期,缩在狭小的行军床上构想的战后生活。但没等史蒂夫用残破的声音轻声试图解释,巴基却突然抬起头,用一副委屈巴巴又有点生气的绿眼睛定定地看着他,然后一言不发的站起来,盖上水箱顶盖,吓的史蒂夫赶忙钻进水里。他这次是真的慌了,他不知道巴基怎么了,也没有机会问明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巴基头也不回的走出收藏室。


巴基对史蒂夫的信任一直是有所保留的,但那幅画上的东西,黑猫、玫瑰、房子.....那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巴基拿着那幅画又细细的看,史蒂夫写的词像是有生命一样,自主地在他那白纸一样的脑子里动了起来。军营....那应该是黑色的帐篷,隐约能听见往来士兵大声说话的声音;我们.....那就得有一个水箱,哦那时候他没有尾巴,他为什么没有尾巴?算了,那就是我和他坐在桌子旁边,或许上面还放着一张地图或者沙盘;布鲁克林.....?这是什么东西;家....大概就是左边这个东西....等下,布鲁克林好像是个地方....


第六天,惴惴不安史蒂夫还以为巴基不会来了,但那个一身黢黑且高挑的身影不仅踏了进来,还对他说“我记起来一点东西了。”他当然高兴,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要抓紧时间把巴基的坐标送到那个还在前线的自己的手上。昨晚他在猜测巴基不会来再来以后,想了一个蠢透了但是唯一有效的办法:他在第二天上午的常规检测中偷了一枚刀片。


巴基注意到史蒂夫今天的动作好像不太利索,就像尾巴里有针扎着他一样不敢有什么大动作。他狐疑的打量着这条像是扭了腰的人鱼,但即便是冬兵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很快巴基又觉得有些不对,往日的史蒂夫有着强烈的倾诉欲,即便不能好好说话也会努力在写字板上涂涂画画,恨不得把他们过去几十年的故事统统说完。但今天的史蒂夫格外沉默,在写字板上涂抹的时候会一手抓住笔然后抬头痴痴地望着自己;在巴基问他话的时候也将全部回答简化为点头和“嗯”。   


史蒂夫这种毫不掩饰的凝视,让巴基有点不自在。他竖起眉毛,凶狠地反盯回去,却很快瓦解在在史蒂夫饱含爱意和不舍的目光中。巴基觉得今天可能不是个好日子,准备盖上水箱盖离开,但趴在水箱边的史蒂夫却突然抓住了巴基的右手。一头雾水的冬兵本能向那张脸挥出铁拳,然后不出意外的打歪了他笔挺的鼻梁。一般人就到此为止了,毕竟再对冬兵欲图不轨,失去的就不只是鼻梁骨。但史蒂夫不一样,血清放大了他身上数不清的优点,当然也包括四倍的执着。在巴基还没做出下一步动作的时候,史蒂夫已经猛的向上发力,一手托着巴基的后颈,一手搂住他的腰,然后吻了上去。


人鱼的力气不小,为了不被带进水里巴基不得不紧紧地回抱史蒂夫,这就意味着他选择延长那个被动的吻。长年被冰冻的巴基体温低于常人,但他仍在这个吻中感受到深渊一般的冰冷和绝望。史蒂夫没有做出更多的动作,只是颤抖着吸吮巴基的嘴唇,然后轻柔的放开他。巴基觉得史蒂夫今天可能是真的有哪里不对劲,他的尾巴不知从哪里受了伤,汩汩血流已经逐渐从他的周身晕染开去,就像被无数猩红光环缠绕的祭品。他忍不住皱紧眉头去看,但史蒂夫用他湿冷的手掰过冬兵同样冰冷的面颊,用碧海一样的蓝眼睛无限柔情地望向另一谭绿色。他听见史蒂夫认真而缓慢的拉扯着残破的声带,他不得不努力分辨刺耳声音中的单词。


“我跟女巫....做了....交易,她说....会给你...一个....人类男朋友。巴基,再....等等我....好吗?”


巴基觉得自己像是被史蒂夫洗脑了,他机械的点点头,问道“你的尾巴.....怎么回事?”但史蒂夫只是笑着对他摇摇头,然后回身钻进了水箱,摆出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事实证明,巴基的担心是对的。在医护人员走进收藏室仅仅两个多钟头后,还在基地巡视的巴基就收到了警报,他猛地转身,向着收藏室飞奔而去。


手术台上的史蒂夫是巴基从未见过的凶悍,即便当年他甚至还经历过与人鱼士兵的搏斗。史蒂夫肘部和耳上的薄鳍全部铺展开,斗兽一样地不断抖动。他一手亮出尖利的爪子,另一手高举同样锋利的刀片,尖牙上似乎还沾有血迹。他的喉间发出恐吓的嘶嘶声,警惕的打量四周。手术台下躺着的是几个不幸中招医护人员,巴基注意到他们的伤口都不在致命部位。他悄声吩咐人手准备麻醉,并且通知上级,自己则握紧拳头站回阴影。别逼我这么做,史蒂夫,别逼我......


史蒂夫看到巴基在跟手下安排了,但他不知道巴基会不会如他所愿那样安排,这是他最后的机会。史蒂夫扔掉刀片,用长有利爪的手向肋骨狠狠抓去。手爪的尖端已经刺破皮肤,正在深入体内。这时一枚子弹砰地打穿了他那只利爪上的薄鳍,接下来的又一枪则擦过史蒂夫的脸颊,在后面的墙壁上留下一个黑洞洞的凹陷。史蒂夫当然知道是谁开的枪,所以即便他之前有意克制自己,此刻也忍不住看向了那个藏在黑影里的爱人。但他只看到了冬兵发红的眼瞳和眼眶,然后就被另一个方向射来的麻醉枪射中倒了下去。


美国队长人鱼的重要程度显然被低估了,在冬兵上报情况后就被命令亲自押送这个宝贵藏品去往本部。巴基一身漆黑地坐在盛放人鱼的水箱旁边,出神的看着还在麻醉中的史蒂夫。他觉得史蒂夫的反常非常不对劲,这趟押送可能没那么简单。但他不知道的是,神盾局近一个星期的攻击都是幌子,这条人鱼才是最终的目标。不能正常说话的声带并不妨碍人鱼听到看到九头蛇的机密,更何况这群傻瓜还将真的罗杰斯队长的记忆放了进去,这种行为无异于给对手送助攻。


史蒂夫很快苏醒过来,并且很高兴看见只有自己和巴基在车厢里,那下一步的计划应该会更简单。他在之前被带出去展览的时候知道离开基地唯一的陆路是一条很长的跨海公路,只要能回到海里,他有信心带巴基永远离开九头蛇。他拼命敲打玻璃,努力跟巴基说“画板”这个词。正当巴基掀起水箱盖打算盘问清楚史蒂夫有什么小九九的时候,他们听到后方传来一声巨响。


巴基动作利索的盖回顶盖,一手从墙上拿下一挺颀长的机枪,一手给自己戴上了面罩,身手轻盈的翻上了车顶。等他看清了对面的阵仗以后不由得在心里疯狂的骂脏话:一个胸口有星星的男人,一个红色头发的女人,一个能在天上飞的黑人。见鬼,我这边才是目标啊,叉骨那帮废物干嘛去了?!但这情况容不得他细想,他只能一边在通讯器里安排支援一边矫健的躲过那枚飞过来的星盾。


此时还在车厢里的史蒂夫也没闲着,巴基匆忙离开时并没有扣严顶盖,他吃力的从水箱中爬出来,掉在硬邦邦的地上。能从九头蛇手上抢东西的人不多,或许是神盾局、或许是别的什么业余超级英雄,但不管是谁,如果史蒂夫·罗杰斯不在的话,还被称作冬日战士的巴基依然不够安全。现在,他需要确认那个袭击者的身份。


在撕掉那个天上飞来飞去家伙的翅膀后,巴基的对手突然换成了那个戴蓝色头盔的男人。他最讨厌对手这种不屈不挠非要黏着人打的样子,就跟那条蠢蠢的不会放手的人鱼史蒂夫一样。巴基忍不住分神看了一眼史蒂夫在的车厢,而这让对手抓住了机会,抄起盾牌开始了近身战。巴基也用右手从后腰摸出了小刀,热身结束了,接下来要让世人知道冬日战士可不是只靠那条铁胳膊的。然而巴基短暂的一瞥引起了娜塔莎的注意,女杀手敏感的意识到那个安静的车厢里可能藏着什么对冬兵很重要的东西。


史蒂夫没能成功的爬到车厢门口窥探战局,他太高估人鱼的能力了。在离开水箱的十几分钟里,他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了,身上的鳞片和鱼鳍紧紧的黏贴在身上,像是被套进了一个塑料袋。他费力地弹出手爪,切断了车厢内的电路,然后奋力将水箱推到。正在这时,他听见耳边传来又一声巨响,但这一次他感受到的不再是猛烈的震动,而是整个人和车厢一同被震飞了出去。没有双腿的他无法保持平衡,在被冲击猛地拍在车厢壁上的时候,他心中警铃大作:糟了,巴基可能是被抓起来了。


但事实上并没有,巴基和罗杰斯队长的缠斗不分上下,娜塔莎无从支援只好从那个车厢下手。果然,那个凶狠的冬兵在看到飞向海里的车厢时怔住了,自然没有躲开罗杰斯用盾牌砸向他的那一下。那面黑色的面具被砸掉了,但冬兵似乎毫不在意,也没有听见胸口有星星的家伙又惊又喜的看着他喃喃“巴基?”。他向着车厢掉落的方向冲过去,灵巧的躲过娜塔莎迎面而来的攻击,然后毫不犹豫的跳进了海水大张着的漆黑的嘴巴里。


罗杰斯在看到冬兵脸的那一刻就认清了他是谁,他立刻下令搜索剩余的车厢,并准备亲自带队搜查那片海域。娜塔莎听见了队长那句没有回应的话,她看着像是失了魂一样但又透着一股莫名倔强的罗杰斯“队长,他现在为九头蛇办事....你最好....慎重一点。”而罗杰斯只是慢慢摘下头盔,低着头说道“当我一无所有时我还有巴基,我不能....我不能再一次眼睁睁看着他离开我。”


铁臂在海里并不好用,盐水也在迅速腐蚀电路。巴基用最后的力气打开车厢后,铁臂就成了无用的负重物。史蒂夫从车厢中冲出来拥吻着巴基,这一次巴基也同样竭尽可能温柔的回应他。巴基没舍得闭上眼睛,他的眼球被海水刺痛,甚至发红。但他就是固执的睁着眼睛看着史蒂夫,看着他的金发在海里柔软的飘散。他伸出右手摸上他的脸,虽然在海里但他仍然感觉到眼泪。巴基看着一串串透亮的气泡从自己的口鼻间慢悠悠的飞向水面,他的肺渐渐因为呛入海水而感受到灼烧一般的痛苦。他就要死了,但他突然觉得这样或许也不错。在九头蛇的时候,他那要命的理智不断提醒他,这条人鱼将成为他的枷锁,他的软肋。只有杀了史蒂夫才能让一切都像73年来的那样平稳,冰冻、洗脑、杀人,他不必再做出任何改变也不必承受更多痛苦。但九头蛇给他的理智从来不会告诉他,让史蒂夫活下去,让自己从这73年来的诅咒中解脱出来。现在,他很高兴能做出自己的选择。


史蒂夫不仅高估了人鱼的耐旱性,还高估了他这个合成品的完美程度。人鱼当然能适应海水的咸度,但他是被人鱼诅咒的实验品,脆弱的构造在他落水后的五分钟内就因承受不住浓度差而开始分崩离析。他以为这个黑压压的车厢就是最后的坟墓,但他听到了车门被拉开的声音。那是他的巴基,一瞬间他忘记了内脏缓慢破裂的痛苦,快速摆动鱼尾冲出去抱住了他这短暂人鱼一生中最重要的宝贝并深深地吻了下去。他知道这不是一个接吻的好时间,于是放开他的唇瓣,准备向海面游去。但巴基只是带着歉意的冲他摇了摇头,棕色的发丝轻柔的划过他的脸庞,然后双臂环住史蒂夫的脖子继续那个被打断的吻。史蒂夫心中预感不好,但又不能做出太明显的抗拒动作,于是慢慢地带着人往水面游动。当那两片柔软的嘴唇终于因昏迷而擦离时,史蒂夫觉得心都要碎了。再一下!巴基!再坚持一下!求你不要丢下我....不要留下我....史蒂夫咬紧牙关奋力将巴基带出水面,然后努力朝着海岸的方向游去,他已经远远看到了那个背着星盾的自己正在岸边焦急的搜寻。


罗杰斯的搜救行动已经持续到了凌晨。他要求队员去休息,自己则再一次踏上那片海滩。四倍听力让他很快就在海潮声中辨析出了一个不一样又很耳熟的喘息声。在一块长满海壶和海草的礁石后,露出了一条色彩瑰丽的鱼尾。是人鱼。史蒂夫有点失望。好吧,至少神盾局的任务完成了。他在离人鱼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下来,然后对它说那套安抚平民的话“我不会伤害你,我是来救你的......”但罗杰斯队长在看到人鱼的一刻突然说不出话,没有人告诉他这条人鱼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突然间他又看到躺在人鱼腿上的冬兵,联想到人鱼凶残的本性,罗杰斯不由得紧张起来“你腿上的那个人,别碰他听到了吗.....”而他一语未尽却被人鱼难听的大叫打断。罗杰斯看着它贴心的捂住了巴基的耳朵,像是怕打扰到一个熟睡中的乖宝宝一样,努力辨别出它喊的是巴基,没错,只有他知道的,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的昵称。


在一人一鱼艰难的在沙滩上的划写交流,罗杰斯终于明白这一切的发生和开展,巴基出任务时带回的小东西、洗脑时的痛苦、开心的时候会像从前一样假装生气......天边堪堪擦出一抹橙色的光亮,太阳就要升起来了。罗杰斯对人鱼模样的自己说等他安顿好巴基就来援救它。但对方摇了摇跟自己一样金色的脑袋,柔情的注视着昏迷的巴基,浅浅的一吻毕后恋恋不舍的将巴基的手交给了罗杰斯。海水对它的伤害是不可逆的,内脏破裂已经让它血流如注了。罗杰斯太了解自己有多固执,从前巴基也这样一边埋怨他一边紧紧地跟在他身边。他看着阳光铺过广袤的海面,直到把人鱼也镀上一层近乎白色的金光,就好像童话故事里那条在第一缕晨光下变成泡沫的小美人鱼一样。蓬勃的金红色阳光让躺在自己怀里的巴基就像酣眠中的公主,人鱼像朝圣者一样望着巴基,喃喃的说了什么,然后如释重负地永远闭上了眼睛。


“巴基,看,女巫给你的男朋友。”


一年以后,在罗杰斯的保护和两人的争取下,冬兵得到了复仇者联盟的帮助。他终于摆脱了九头蛇的洗脑控制,同时也获得了神盾局名为保护实为监视的对待。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两人毫无抱怨的搬去了瓦坎达居住。独臂的巴基拒绝再装上铁臂,他现在整个人柔软的像一大块软糖。


有一天,两人无意间看到了一本掉在地上的童话书,是经典的小美人鱼。巴基带着一点小小的抱怨,笑着对史蒂夫说“我明明记得你原来有一条鱼尾巴的,但你从没告诉过我你怎么会有尾巴,然后又是怎么没有的。”罗杰斯从身后搂住他,毫不自觉的用稍硬的胡子一下一下蹭着巴基的脸蛋“是吗?那我跟你说了些什么?”巴基被弄得有点痒,用黏糊糊的声音回答“我迟早要给你把胡子剃了....你说你叫史蒂夫,跟我说我们在打纳粹的时候就好上了,还跟我说去向女巫要到了一个男朋友,长两条腿能说人话的那种....”“然后那个男朋友就是我。”“那你跟女巫交换了什么?不长胡子的光滑脸蛋吗?以及你在床上的时候可不怎么说人话。”罗杰斯被逗得哈哈大笑,他的巴基永远都让他爱不够。但这是个不那么幸福的故事,他得注意措辞。


罗杰斯抱着巴基倒在垫子一样厚的草地上,温柔的耳语:“其实那个童话故事里的小美人鱼没有变成泡沫,我发誓安徒生亲口跟我说过的。真正的故事是这样的,小美人鱼跟女巫做了交易,有人的双腿和声音,但终身不能再下海,否则就会在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下变成泡沫。小美人鱼如愿和王子结了婚,但好日子没过多久,王子出海回航时遇上了风浪,他们的船沉了。小美人鱼不愿苦苦等待搜救,她奋不顾身地跃进海里,在众人的帮助下,她终于救出了挚爱。但太阳就快出来了,小美人鱼坦然接受要变成泡沫的选择,她只是非常、非常的不舍得她的爱人。她没有哭泣,只是千百次地亲吻爱人的脸颊。


当她的尾巴近乎全部消失的时候,唰的一声出现了一只长的和小美人鱼一模一样的精灵,那是小美人鱼的守护神。它说自己长久以来一直和小美人鱼无知觉的共生着。她们有共同的爱人、共同的回忆、共同的痛苦与欢乐。它的职责是保护小美人鱼和她的所爱,而现在正是它履行职责的时刻。所以它愿意替她消失,以骗过女巫和死神。小美人鱼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只见一道金光闪过,她发现自己的鱼尾又变成了人类的双腿,就像那噩梦一般的命运和那只精灵从没出现过。小美人鱼觉得非常失落,仿佛半个自己也一同死去了。但她记得精灵说的话,所以格外珍重和王子生活的每一天。小美人鱼也确实做到了,她真的和王子永远幸福快乐的生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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