猕猴桃包包

可腐可乙女

【瓶邪】藕花深处(雨村甜饼,一发完)

孤舟闲行:

*很早就有隐约的想法写关于荷花的雨村日常,太太这张画是催化剂了,感谢 @怪生音 太太的授权!


原图是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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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闷油瓶出门,总会带几张荷叶回来。


这东西清热解毒,用处颇多,减肥降血压也很有效果,闷油瓶本意大概是想晒晒干给胖子泡茶喝,结果到了胖子的厨房里就变成了荷叶蒸肉和叫花鸡,肉香里夹带着一点荷香,肥而不腻,我和胖子两个人顿顿吃得满嘴流油,别说减肥了,三两天吃下去至少胖三斤。


我还负责了主食以外的甜点,学着小时候奶奶的做法酿了点酒糟,瓷钵里放好酒曲和熟糯米,上面拿荷叶封盖,这样做出来的酒酿清甜可口,午睡起来把竹椅搬到风口处,一人端上半碗冰镇米酒悠哉悠哉地嗦几口,度数不高却很有老底子夏天的味道。


我和胖子两个人就这样想方设法的把能用上荷叶的吃食全捣鼓了一遍,很快叶子就不能满足我们了,我开始变着法儿跟闷油瓶讨莲蓬和藕。


“还没到时候,”闷油瓶道,“这几天荷花大多没开透。”


我无所事事,拎着一张荷叶撕着玩:“这么说我们后山还有荷塘?前两年夏天怎么没见过?”雨村多山,荷花确实不常见,我见闷油瓶点头,顿时来了精神,“我都好几年没看过荷花了,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玩玩呗?”


荷塘在半山腰上,还没走近就能闻见悠悠的清香。说是荷塘,其实是溪水汇成的浅水潭,最深的地方也没不过我腰腹。荷叶倒是长得茂盛,在大半个水潭里曲折挨挤着,高低深浅,浓淡不一,间或点缀了些许脂红色。正如闷油瓶说的,这时节稍稍早了些,荷花大多是未开的,但也正是如此,花苞颜色格外粉嫩,使整片荷花看上去鲜活而动人。


闷油瓶拉着我沿溪流走过去,水潭边缘很浅,底下是一层被溪水磨平的卵石,我们刚在潭边坐下,就见他不知从哪拎出个饱满的西瓜,浸到荷叶底下凉着,抬头见我诧异的神色,还有心给我解释了一句:“刚才路过瓜田顺手摘的,让大爷记你账上了。”


我张了张嘴,一时竟无言以对,板起脸意图重整家风,命令道:“你躺下。”


闷油瓶无奈地望了我一眼,倒也照做,等他脱了上衣,半躺进潭水里,我就蹭过去贴着他胸口靠坐下来,惬意地叹了口气:“这石头硌得慌,我靠你身上不介意吧?”扭头见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我也不吝啬,含着笑凑过去送了一个诚意满满的深吻。


这段时间我的嗅觉恢复了一些,这时候只觉得唇舌之间全是清淡的荷香,气氛也合适,边上除了蝉鸣只有涓涓的流水声,一开始是安安静静地接吻,到后来动情了愈加舍不得放手,一直纠缠到连清凉的潭水都压不下闷油瓶胸口的纹身了,这才意犹未尽地撤开。


我喘匀了气,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顺手捞起西瓜递给张起灵:“现在吃吧,冰镇的,清热降火。”


我自知语气十分欠收拾,闷油瓶接过西瓜时紧盯着我看了好一会,等肩上的纹身如潮水般褪去,才把目光移到手里,他双指使个巧劲,西瓜就咯嚓一声裂成均等的两半,刚才在水里浸了半晌,打开的瞬间凉气四溢,连眼睛都觉出凉意来。


我跟闷油瓶遂坐在荷叶底下的浅水潭里,各自抱着半个西瓜啃,这地方清幽又凉爽,挨着他坐还没有蚊虫,我很有和闷油瓶唠嗑的欲望,也不管他听不听,只自顾自往下说:“我小的时候……夏天跟着三叔出去,年纪太小也不晓得是去做什么,只记得晒得不行了,半路经过人家荷塘,三叔卷起裤脚给我下去拗两片荷叶来遮阳,”我晃荡着两条腿,停下来咬了一口瓜,“我在旁边吵着要莲蓬,三叔被我闹地没辙了游过去偷,被主人发现了放狗咬我们……”


我舔了舔嘴角,转头捕捉到闷油瓶眼睛里极其柔和的光,话锋一转问他:“小哥你小时候……”


闷油瓶想了想道:“没有。”又补充,“也许有,”他难得露了些我不常看见的神情,轻声说,“我忘了。”


我自知失言,决心和他扯点什么活跃气氛,豪放地拍了拍他肩膀道:“你们张家院子里面就有个很大荷花池,别的孩子练功,你偷偷跑荷叶底下乘凉,你那时候比一起那一批小孩小一个头,钻进荷花里谁也找不着你。”


闷油瓶果然若有所思,沉默了一会,问我:“然后呢?”


“然后你和本家另外的一个熊孩子把莲蓬全摘了,你们潜水学得好,刨地学得更好,把水塘下面的藕摸了大半出来,荷塘糟蹋地一塌糊涂,就差把底下淤泥掏空了!”


我说得绘声绘色,瞟了一眼闷油瓶,见他还真是目不转睛看着我听我讲话,也就愈发来了精神:“最后你猜怎么着?”


见闷油瓶困惑地摇头,我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当然是被打了呗,熊孩子不听话,该打。”我说着,带着点揶揄的笑凑过去佯装拍他屁股,一边揩油一边擦了擦手上的西瓜汁。


闷油瓶没躲,反而思索了一下,问我:“你在幻境里看到的?”


这下我实在憋不住笑,只得实话实说:“我瞎编的。”


随即听一声脆响,反应过来时,屁股蛋上已经捱了闷油瓶不轻不重的一巴掌,我连忙求饶:“我错了别打我!来来来请你吃瓜!”我无比狗腿地把自己啃了一半的西瓜递到老闷嘴边,幸好他不仅没嫌弃,似乎还挺受用,就着我的手咬了一口,算是不再和我计较了。


我不敢再闹腾他,安安静静地在闷油瓶身上靠了一会,这种无端又默契的静谧几乎让我沉醉,我追随了半辈子的人就在我身后,陪我闲扯也陪我发呆,我没有办法用言语去形容这种饱胀的满足。


当我转头看向闷油瓶时,却见他也正睁开眼睛毫不掩饰地注视着我,没由来地,我感到心口一阵悸动。再开口时,我的语气却像是在搬开一块压了十年的石头,我看着他,缓缓道:“〇五年八月末,我一个人从长白山回杭州,走到断桥边上的时候是下午三点零五分,在下小雨。”我停顿了一下,咬牙强压情绪,一字一句盯着闷油瓶道,“后来的十年里,残荷听雨声,我是恨透了的。”


我看到周身的水纹一圈圈淌了开去,随即感到肩膀被紧紧搂住。闷油瓶侧头望着我道:“但前几年,你说过你喜欢。”


我愣了愣,完全不记得自己说过这话:“我说什么了?”


“你说,”闷油瓶移开了视线,紧盯着离我们最近的那张荷叶,“你说,想同我一起看。”


至少是两三年前的事了,我自己也记不太清楚,闷油瓶说的应该是一五年我刚从长白山把他接回来的那会儿,八月份西湖里荷花都谢了,我可能也就是触景生情随口说上了那么一句,难得闷油瓶居然惦记了几年。


“本来想再过几天,等这些开得更盛一些再叫你过来。”闷油瓶眼睛里倒映着两三点粼粼的水光,他看着我,又没头没脑地补了一句,“比不上西湖。”


这句话说得很奇怪,我狐疑地转头看了看他,又逐一往水潭周围看过去,见水潭周围树枝都有砍剪过的痕迹,心下已经有了猜测:“小哥,这半池荷花是你种的?”


闷油瓶望着我不说话。
肯定是这样。这个水潭我之前也来过,那时候并没有什么植物,荷花喜阳,对水深和淤泥深度也有要求,短短半年的时间里怎么可能自己长出一水塘的花叶来?


我问了几遍才撬出来,到雨村以后闷油瓶一直都在试着种荷花,无奈雨村这地方降雨实在太多,光照严重不足,溪水里淤泥又少,实在不太适合荷花生长,今年他颇费了些功夫,砍掉了水潭周围一圈树叶枝干,再把水潭拓宽拓深,这才有了这片荷塘。


我看到的这密密匝匝的一整片荷塘,是闷油瓶花了整整三年的时间守护着生根发芽的礼物。我心底像被人拧起来似的,酸涩又胀痛,要是我没有发觉,想必闷油瓶永远也不会和我解释。


“你都是什么时候来种的?”
闷油瓶迟疑了一会才回答我:“春天,三四月份。”


三四月份即使是在南方,天气也还没回暖,山上温度又低,水潭里水温更是接近零度,我皱起眉,语气顿时不太好了:“你他娘的年年寒冬腊月的来种这个?!”


闷油瓶看着我的眼睛,静默良久,忽然道:“我很喜欢。”


这种感情太过主观,闷油瓶喜欢什么东西实在少见,就连我们互通心意时他也未曾与我说过这两个字,现在他看着我这样说,我忍不住连耳根都要烫红起来了。
正被他撩地发飘,他居然贴近了我耳根,轻声念了两句诗。


他的嗓音经过我大脑,等我明白过来他说了什么,那几个字就像把我神经中枢都烧着了似的,血液直冲大脑,我连忙低下头去,却觉得连身上都热出薄汗来,我掩饰着抓住他的手使劲儿揉了揉,好像这样就能把他骨子里当时受的寒气揉出去。 


“我也……也想过,”我语无伦次地说,“小时候背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我抬头看了看他,又快速瞥开目光轻声道,“后来才知道,还真有你这样的人。”


我听到闷油瓶带着笑问:“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那可不行,你到了我这里,亵玩那是肯定要的。”


“那就随你摘回去,”闷油瓶扯了张叶,遮起水里那两个亲吻的碎影,唇角蹭过唇角,缓缓道,“烹茶煮酒,宜室宜家。”


我回吻过去,知道一荷塘的清风也褪不下我耳朵尖上的温度。


——


都说西湖有十里荷花,张起灵记得清楚,十五年前那个夏天他在杭州,偶过西泠桥头误入荷塘,自此,便沉醉不知归路了。
 




 


END.


 
老张念的两句诗是:
“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


(出自李商隐《赠荷花》“诗借荷花荷叶相配,写诗人自己与妻子琴瑟和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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